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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乡愁
2022-12-16 10:05    张静娇

□ 张静娇

外婆家在霞南村一棵老槐树边,离“人亚故居”不过百米。教育学家说,童年是人一生的底色。我思忖着自己性格中热烈真诚、执着不屈的力量应该是源于这片土地。

老槐树

说起这棵槐树,那也是远近闻名。从前偶坐人力三轮车的时候,外婆都会告知车夫说家在“霞南槐花树下”,车夫一声“好嘞”就蹬上出发了,如今想来也是地标一般的存在了。槐树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村里的老人也说不清,有的说有上百年历史了,外婆说她嫁来这边的那年就在了。它在村子一个三岔口路边,背靠的房子已经破旧不堪,随着地基一次次垫高,路边的房屋完全矮了下来。老槐树打我记事起就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它早些年还会结果子。后来似乎有枯死的迹象,树干空了很大一个洞。由于长在墙角的关系,树枝偏离重心向外伸展,头重脚轻,总让人担心会倒伏。许是有人见不得这年迈老树早已疲惫不堪重负的模样,在弯曲的树干处支了一根木桩。

我稍大一些,有天,发现这棵古树突然被挂上了一块白色铁牌子,上头用红色颜料大写着“古树名木”。有了这一重身份的树让我多了几分敬意,每每路过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在我们这片小地方,它也是有身份的“名人”了。1997年的时候,一次节假日回外婆家吃饭,发现树根周边已经浇筑了水泥,上面立了一块古色古香的青色石碑,上面赫然写着“国家二级保护古树名木”。这许是那些年来村里坊间获得过的最高荣誉了。再看那棵老槐树,依然还是稀疏的叶子,守着这个宁静的村子,不悲不喜。

猪圈

要说勤劳与智慧,祖辈们是两者都担得起的。外公是何时养的猪,我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后院曾经有这么一个猪圈,多的时候住着三头猪。我一直是惧怕动物的,即使是关在猪圈里的猪,他们一点不似动画形象那么粉嫩圆润可爱,一走进就闻到臭兮兮的味道,还听到“哼哧哼哧”难听的叫声。猪圈也是脏兮兮的,也只有哥哥才会一天三顿饭后去会会“老友”,回来还要在我面前模仿它们的叫声,我于是给哥哥取了个“猪八戒”的绰号。

好似是年底,外面会来人把猪收走,这通常是一幅惨烈的景象。几个大汉一个拿着绳子,另一个追赶着满场跑的猪,直至逼到角落,五花大绑起来,送上车。听外婆说一只家养的猪一般也有个一百五六十斤。看着它们被送上车后逐渐停止叫嚷,仿佛预见到自己不久之后的命运,我总是感到一阵心酸。

过年前杀猪也是一件大事,具体的过程我是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最终在“谢年”的时候会有一只大大的猪头和一刀猪肉。年夜饭的餐桌上,白切猪头肉、大肠萝卜羹、油豆腐红烧肉年年占据着“硬菜榜”。我是爱吃猪肉的,但也不忍回想一头猪的一生,尤其是被围堵绑上车的时刻,总觉得那是一种近乎残忍又不可抗的宿命。

丝瓜与葡萄

在猪圈边的空地旁,外婆会用竹竿、铁丝整齐搭起一排架子,种上丝瓜。我们这儿的老一辈管丝瓜叫“天罗”,那是夏季蔬菜,通体绿油油的,顶上开着黄色的小花。丝瓜是夏季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有清热解毒、去燥降火、美容养颜的功效。我们家通常拿来炒蛋或者是放汤吃,软糯香甜的丝瓜配上金灿灿的鸡蛋是下饭美食。丝瓜的浑身是宝,如果过了最佳采摘时间不妨再等些时日,等它长老后会形成“丝瓜络”,掏干净籽以后可以用来洗碗,比海绵还好用,印象中外婆家一年四季洗碗都是用的它。小时候不能理解,长得丑陋、摸起来粗糙的“天罗”竟然和水灵的丝瓜是一回事,任凭外婆如何解释,我和弟弟也将信将疑。有一年,外婆特意留了两根,眼看它从青壮年走向暮年,从翠绿变枯黄,直至变成褐色,剥离外皮那一刻惊现“天罗”本色!

丝瓜上方是用树枝、竹子搭的简易葡萄藤架,印象中也就几年有果子丰收。有回外婆在头一天晚上哄我和弟弟睡觉时,不小心透露有几颗葡萄已经隐约变紫不久就可以吃了。兴奋的我俩拗起身就要去摘。外婆无奈之下答应第二天一早就带我们去,但讲到天气太热,必须起得很早,趁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才能剪两串尝尝,因此你俩得早点睡觉。我们姐弟俩按捺心中的小激动,在凉席上翻来覆去……一觉醒来,弟弟和外婆已经不知所踪,我匆匆跑到楼下,水缸旁边一早新鲜摘的丝瓜和葡萄已经躺在那儿了。这么多年,我终究是没能在大日头出来前亲眼见到外婆从架子上剪下葡萄。

若心中一直对过往念念不忘,在故地重游的时候定会不免伤怀,因为似乎所有记忆中的村落都在几十年间悄悄换了容颜。从前泥泞的道路、低矮的房屋、熟悉的面孔都无迹可寻,只有外公亲手刷的红色铁皮大门历经岁月洗礼还是那么熟悉,这就是乡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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