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 虹
10月13日，为了迎接期盼了整整四个月的文友小聚，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把虹庐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清清爽爽——疯长许久的杂草拔了，挂在枝头的残花剪了，四处乱垂的枝条绑了，飘落鱼池的枯叶捞了……干完这一切，已是傍晚。我在文友群里叮嘱大家第二天拼车过来。有人说，柴桥发现一例阳性，活动取消。有人说，不信谣不传谣，等了四个月了，明天柴桥生煎肯定要吃的。有人说，我不信，等官宣。还有人说，大不了不去虹庐，北仑聚；别急，或许是一场虚惊，继续观望。那一夜，大家一边关注着官方消息，一边希望着第二天的聚会能如期进行。
14日凌晨4点17分，身为医护人员的妹妹在家人群里说了句：“出发，支援家乡。”我是在早上起来后才看到的。看形势，我们的聚会彻底泡汤了。文友群里说了活动取消，一阵沉默。小区的大喇叭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居民做核酸了。我一看健康码已变“黄”，还好，“黄码”队伍人少，很快就做好了。附近的超市、小菜店，里面都挤满了人，抢菜抢物资。下午，政府发布了《关于实行临时性全域静默管理的通告》。
两天后，一天一次核酸变成一天两次了。有雨的天，黑得特别快。窗外的夜如墨，一看时间，刚过六点，出门做第二次核酸。此刻，地上湿漉漉的，空中飘着零星细雨，似有似无，凉意飘落在脸上，让闷胀的脑瓜清醒了不少。路边灯光的折射下，我看到如丝般的细雨绵绵柔柔地飘着。又想起虹庐的花草，总算能喝上了水，心情松快了许多。
走到核酸检测点，天哪，好长的队伍。“红黄码”的队伍也是漫长的。雨丝渐渐密了急了，衣衫变潮，望望前后长长的队伍，打消回家拿伞的念头。四十分钟后，终于轮到我了。
也是在那晚，母亲来电，问妹妹情况怎么样？这几天也没她消息，发她微信也不回。我说估计在忙吧，她现在哪有时间顾着我们，倒是你们自己，出去做核酸，路上小心点，特别是雨天。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放心，我们都很好。父母已是耄耋老人了，哪能不让儿女牵挂？16日，应该是个好日子，我原本还要参加好友女儿的婚宴呢。也是在16日，北仑静默管理提级了。
提级就提级吧。冰箱里还有之前没吃完的菜。先生已经在单位呆了两天两夜，估计要等全域解除静默才能回家。暂时不用为他洗衣做饭了，这也是多年来难得的轻松时光。
社区在微网格群通知，急需招募几位志愿者，我蠢蠢欲动，可仔细一看，志愿者必须是“绿码”。好吧，我还是乖乖在家静默吧。没多久，微网格群里又发通知，说是下步政府统一发放物资，需要统计居住户的一些情况。大家忙不迭地接龙。
晚上，下楼又去做核酸。我去的时候核酸检测工作已接近尾声。走在队伍中，隐隐有好闻的味道透过口罩渗入我的鼻腔，抬头一看，是满树的桂花！它们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簇簇，一团团，争相斗艳。我闭上眼，深深吸吮着这缕缕香甜芬芳的味道，心情顿时清爽不少。这桂花，这桂香，平时为啥没有看到没有闻到呢？在此时的夜里，它们慷慨盛放，令人感动。谢谢。“谢谢”是我这几天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字，我是真诚的，和做核酸的大白们说，和小区的志愿者们说。
核酸回来，发现家门口有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是政府配送的菜。有了这些，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有人敲门，从猫眼一看，是对门的邻居。他们是租住户，应该是在某企业上班，大概有三四个人住在那里。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提着手中的菜：“大姐，这个给你吧，我们家没炉子烧不了。”“我自己也吃不完呢。”看我一直推辞，他又说：”你家有馒头吗？”“有有有。”我转身从冰箱里取出昨晚政府送来的一袋刀切馒头：“这冰冻过的，你们怎么吃啊？”“等一会解冻了，就这样吃啊。”看到家里的电火锅，心想借火锅让他们自己去煮吧。然后我把火锅，他们提来的菜，以及上回买的挂面和几碗方便面，顺手还拿了冰箱里的一大瓶黄豆酱和辣椒粉，都给他们了。他们连声说着谢谢。后来我的菜都是对门邻居帮我提上来的。
记得今年元旦那回疫情，我所在的小区没有静默管理，儿子回来吃个中饭便回不去了。那时还可以去超市，我忙忙碌碌整整一周。这回静默管理，家里就我一个人，整天吃吃睡睡，看看电视剧，刷刷手机，有灵感了写点小诗。各个微信群里有各类消息，通过它们，我看到一个个大白日以继夜忙碌着的状态；看到曾经的同事疲惫不堪的身影；看到来自各方支援北仑的志愿者们，睡在体育馆、睡在地铁站、睡在大巴车上……看到这些，只盼望疫情早点过去，企盼有家的人都能早日回家。
这段时间阳光甚好，我经常倚在窗前，望着远山，以及远山连绵的静默；望着湛蓝的天空，以及飘浮空灵的云絮；望着那条空旷的马路，没有车流也没有行人……唯有风，那阵阵或缓或急的风，自由自在放荡不羁四处乱窜。
28日零点，北仑全域终于解除静默了。
我回到虹庐，半个月前打理得整洁干净的院子，此刻一片零乱。地面、鱼池、墙角，散落着残枝枯叶。好多花草因缺水已枯黄萎顿，它们刚刚经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受伤严重，但它们的根还是鲜活的。我想在我精心的养护下，它们很快就会振作起来，艳丽如初。那时，它们会再次绽放出热情美丽的笑脸，迎接我的文友们的到来。
南院的红柿，灼灼耀眼，点亮了这略显阴郁的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