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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字的演变看宁波话渊源
2022-08-26 09:25    周太福

□ 周太福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你知道吗?诗句中荷花的花字,可是一个特别年轻的汉字。查《康熙字典》可知,南北朝“太武帝始光二年三月,初造新字千余……如花字……”屈指算来,她的年龄还不足一千六百岁。这比大多数汉字年轻得多了。

在《康熙字典》中我还见过楷书花字的另一种写法,结构是:草头下面一个人字,人字下面是个“匕”字(一撇向左撇出的那个字符)。花字的这种写法甚为罕见,我却有幸于近期在网上见到了一帧照片,所摄的是北仑区大碶街道吕鉴村一老屋门楼上的一行砖雕文字。这行文字非常奇特:每个字都有一双长长的“脚”,发帖者说这叫“长脚篆”。经考证,这行长脚篆的正书是“重开玉树琪花”六个字。我感觉末尾花字的写法尤为奇特,她属于篆体,而她的结构就如同上述异体花字,我知道花字的规范篆体不是这么写的。可见门楼上的花字,正是根据异体花字演化过来的。“玉树琪花”是仙境中的长青树和常年不凋的鲜花,喻示人间的美好前景。由此我猜测门楼文字设计者的意图是,为了表达迈向光明幸福的寓意,必须使每个字都有一双长长的脚。文字设计者已经给前五个字配了一双长脚,但是若按篆体花字的规范写法却只有一只脚,该怎么办?把那个异体花字请出来,然后乔装打扮了一下。于是乎,长着一双妖娆美腿的花字就这样优雅亮相了!

至于花字的读音,古代可读为“诃”,见枣据诗:“延首观神州,回睛盻曲阿(古音ē)……一岁再三花。”把花字读成“诃”,就与前面的“州”、“阿”押韵了;还可读为“呼瓜切”,而古代瓜字的韵母为“e”,宋人《西塞山图》诗云“空中生业寄鱼蓑,云是亲情水是家……春风岸岸野桃花。”句中“家”字,老字典注音“古俄切”,还可读“姑”,可见“家”字的古音,正是宁波话的读音。若把花读成普通话,就与蓑字不押韵了,而读为“诃”,就与蓑字以及家字的古音押韵了。

在二晋之前古籍上没有花字,多以华字示花朵。华字的古音读什么呢?可读敷、和、话(古音huó)、“胡戈切”等多音。例,汉光武语:“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必得阴丽华。”把华字读成敷音,就与吾字押韵了。又,《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把华读成“胡戈切”,就与夭字押韵了。上面二例,若读成普通话,显然是不押韵的,而用宁波话读来,就特别顺口,十分押韵。

不过,华字还不算表示花朵的最早文字。我在《说文解字》中找到了更早的表示花朵的文字。由于她出现得太早,当隶书、楷书先后盛行时,她早已被华字取而代之了。所以我也无法在电脑上打出那个字来,上下部结合起来的那个字,《说文》释为“草木华(花)也。”并注音为“况于切”。而当华字流行以后,读为“况于”切音的那个古字就束之高阁了。

须知篆、隶、楷三体,篆在先,后有隶、楷。所以每个正书背后都有一个相应的篆书。可是花字诞生后,她没有篆书,怎么办呢?这可让篆书爱好者犯了难。这时有人就想到了束之高阁的那个原始花字,建议请她出台。尽管这两个字彼此之间的结构差异大相径庭,但这个建议还是被众人采纳而让她在篆书界闪亮登场了。从此,这个原始花字作为篆体的规范用字,一直沿用到如今。

这个读为“况于”切音的字可能是最早的花字了,再查《上古音》况字的读音,表音为“阳·晓·去”,(上古音先注韵部,次标声纽,后是声调),即况字的声母为“x”,那末,况于的切音就类似“欢”的方言读音,也就是说,上古时期花朵的语音为“欢”。于是我又想起了柴桥郭巨方言中花字的古老语音以及俚语:把开黄花的三叶草子叫做“黄欢”,把红花草子紫云英叫做“片欢”,把打(棉)花的师傅叫做“打欢”,把散发着奶香味的初生婴儿叫做“小奶欢”。这几个“欢”,都是花的意思。有俚语说:“快快晓得(认识)秤欢,肉被人家剬(音斗)完。”此“秤欢”,就是星星点点的秤花。还有俚语说:“月里奶欢不可耸,三岁小人不可哄。”“月里奶欢”,就是尚未出月、似花朵般可爱的婴儿。宁波的许多地方还把方言花的同音字“虾”,也称为“欢”,如水欢,河欢,竹节欢……

总而言之,柴郭地区花字的几种读音正是从古代、甚至上古代时期流传下来的,而且至今仍保留着这种古老的音调。这还仅仅是宁波老话中古代语言的冰山一角。实际上,宁波老话包括柴郭老话中蕴含着大量的古代文字及语音。你想想看,宁波话的渊源是多么悠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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