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鸿杰

当大雁飞过九峰之巅，当银杏簌簌飘在眼前，当远航船笛从码头传来，当桌上日历尽显疲态，你没有理由不感慨时光流逝，生命式微。

此际，墙上的钟表在走动，远处的野猫在叫，中年的血液在体内缓慢流淌。冬夜的黑暗之中，时空在细微地律动。

幼时，对黑夜的印象是惊惧。寄居亲戚家中两年，住的是靠北的小间，夜晚的河埠头，水声击打石板，声响诡异。那些水怪故事震慑住我的身心，总觉得窗外潜伏着不明的物体，随时会伸手将我捉去。

而活到一定的年岁，我才明白物理性质的黑暗并不可怕，最深的黑暗在人心之中。

那一年，SARS病毒波及全国，北仑的口罩供不应求。我四处打听，在中河路旁寻得一家商店。口罩有货，单价15元。要收据，没有。问渠道，老板更是讳莫如深。咬咬牙，买了十只。没过几日，电视台曝光，那口罩系黑心棉制作，顿觉身心作呕。

2003年，驾车去义乌，途经“长乐”镇，蜿蜒的山道之上，拖拉机慢慢悠悠。鸣笛良久，最终只得超越前行。几分钟后被几位交警拦下，以“实线超车”为由罚款两百，未等辩解，录像已然放我眼前。无奈绕道，去银行缴款，长长队伍全是外地车辆，方知遇到“钓鱼执法”。

“一转眼惊青鬓雪，再回首俟河之清。”如今的时代，明暗几何？

去年，疫情来袭，口罩还是“一罩难求”。也有不法商人哄抬物价，但更多是善良之人捐赠物资。一位常德的小伙，把抵作工资的近两万只口罩捐献。记者采访，镜头前的他轻描淡写，我只觉这精神无价。

全民抗疫，我也有份亲历。第一天去社区卡口，就遇发烧老人。几位社工勇敢冷静，测量体温，分散群众，安慰老人情绪，联系定点医院，直到专车到达。那段值守岁月，也有人冷眼冷语，但多见民众对我等嘘寒问暖。云开雾散之日，相谈甚欢。

上个月，去春晓看望岳母，得知她在村里的爱心食堂兼职，参与给独居老人送餐。费用多由政府补助。听其口述，送餐人暖心陪护，助老人们安心饮食，得享天伦。

前几日，参加工会志愿服务大赛，听闻诸多助老项目：“守护旧时光，轻中度失智老人延缓记忆衰退”、“医路关爱，最红章卫——高山巡回医疗卫生健康服务”、“37度志愿队，每周约您一小时”，更是倍觉时代温暖。

“滴滴滴”手机震动。孩子来问平安。上周，还在为他们浙大封校纠结。此刻，邻区疫情已然全民关注。回复北仑形势稳定，也嘱他小心为上。他呲牙一笑，传来那夜排队检测画面。操场之上，一旁医护人员全副武装，一旁象牙学子书声琅琅。此等景象，已非庸者能言一二。

无意掩盖时代的内卷狂躁，无意美化当下的人情淡薄。这是个最好的时代，总有温暖的人，为你守护日月、山河与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