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 霞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党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指引下，迈过困难时期，各行各业重新扬帆起航，商业部门也不例外。

当时的市场由国营供销社主导，合作商店在供销社领导下起补充辅助作用。合作商店是小商小贩组织起来自筹资金、自负盈亏的小店铺。资金不足，店面低矮逼仄，橱窗柜台破旧简陋。同时小商小贩们出身穷苦，文化不高且年纪偏大。为后继有人，上级吸收一批职工子弟作为“新鲜血液”输入，想改变当时合作商店落后状况。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1963年春，我到一家名为“油酱合作商店”当学徒，月薪十八元。

那个年代牌价政策、经营范围、进货渠道严格控制，零售价在进货发票上角注明，不可分厘逾越。当时人们购买力低，九分一斤三级酱油只买半斤，顾客给五分得找五厘。怎么找？店员闲时将二分一盒的火柴分扎成四份，用时拿出算帐。

我们的经营范围是油盐酱醋酒、香烟糕饼及其他副食品，不可跨行跨业。进货指定大碶供销社批发部、三美厂、食品公司。相距十几里，一双草鞋一根扁担就是运输工具。

刚进店时跟着老同志去大碶堍头食品公司挑皮蛋咸蛋，五六十斤担子上肩竟迈不开步。老新大路为解放金塘所筑，七拐八弯。十几年过去，风吹雨淋泥沙流尖，路面怪石嶙峋，不小心踩上石尖痛得龇牙咧嘴。没奈何，五步一捱十步一放到邱家凉亭。稍息片刻，磨磨叽叽再到塘湾。

不久，商店购置了一辆手拉车，车架用坚固的木材做成十个格子，格子可装酒、醋、酱油等埕头货，上面装香烟糕饼轻便货，一车抵过三四担，从此放下扁担拉起车子。

格子车用途可广了，农忙时拉上烧酒酱豆腐酱瓜糕饼等即食商品穿梭于晒谷场及路面较宽的田间，深受社员欢迎。

1973年秋，我所在的商店与五六个农村代销店组成“新碶副食品代销店”，摘掉“合作”二字。随着营业网点扩大，货源需求猛增，商店购置了一艘水泥船，建造二间仓库。每天一船货物经岩河运入仓库，再由手拉车送往下史、贝碶等农村店。

岁月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到九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深入、个体户崛起，市场竞争激烈，大锅饭弊端凸显，经营不景气。此时代销店已称二商公司，公司着手改革，搞承包。承包后零售价根据市场走势自行操作，进货直达产地，草席去黄古林、紫砂去宜兴，还有义乌路桥等市场。大宗商品讨车装载，小件货物随身托运。扁担手拉车水泥船完成了使命。

光阴如箭，箭指二十一世纪，我已退休多年。从我曾经营过的店铺和尚在经营的老同事处获悉，他们足不出店，上游供销商及时来电联络，推销新商品，确定品名数量单价，货送上门。付款不用现金，不开支票，更不用办托收，手机银行、支付宝、微信动动手指交易完成。

想当年，我们肩挑背负、车拉船载、手抱大额现金在进货途中还要抵御各种风险。抚今忆昔，令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