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曙波

立春，北方习俗鞭打春牛、请春牛图，当然更少不了给它一个最民族的独特吃食以示敬重。这道春意盎然的吃食，就是春饼。

《关中记》载：“立春日作春饼，以春蒿、黄韭、蓼芽包之。”

“正月茵陈二月蒿”，鲜亮嫩生的春蒿，伴着乡野的清香，是典型的春之味道。初春的蓼芽、黄韭，也都是时节奉出的佳物。“蓼芽蔬甲簇青红，盘箸纷纷笑语中。”有陆游的诗句为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采在手中，摆在盘里，又下到了肚腹之中，人，此刻，也好比增添了春的无限生机。若是有茶，更佳。在东坡的词里，“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茶蔬有滋味，毕竟不饱腹，若得一饼，则齐矣！古人尚春游踏青，或郊野，或园圃，持盘中春饼与天下平分春色春情，不亦快哉！

南方习俗却是吃春卷。江南的春卷以春天的荠菜馅为佳，也可以佐之以肉丁、蛋丝、木耳、香菇之属，但必不能盖了荠菜的主角光芒。包上春卷皮，炸至微黄酥脆，趁热咬去，荠菜的清香和汁水荡漾在鼻尖，若不是碍着一盘春卷需家人分享，怕一口气落入腹中都不会满足。

吃春饼，容易怀春。咬的春饼在，眼前皆佳人，陇上皆春风。

转眼到了中秋，也有传统吃食。在华人居住的地方，除了团圆，月饼这种秋天的饼是中秋最不容错过的。

中秋的节俗，源于上古时代秋夕祭月，到了唐代，中秋赏月渐成风俗，不仅见之于诗句，更不乏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杨贵妃变月神、唐明皇游月宫等浪漫神话传说。中秋月圆人团聚，也成了中秋的应有之意。祭月、赏桂、玩花灯之余，便有了苏东坡“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的月饼前身。

这种习俗的记录，我再选些文本例证。明代陆启泓《北京岁华记》载：“中秋夜，人家各置月宫符象，符上兔如人立；陈瓜果于庭，饼面绘月宫蟾兔；男女肃拜烧香，旦而焚之。”此乃祭月之礼。《酌中志》载：“八月，宫中赏秋海棠、玉簪花。自初一日起，即有卖月饼者，至十五日，家家供奉月饼、瓜果。如有剩月饼，乃整收于干燥风凉之处，至岁暮分用之，曰团圆饼也。”月饼在此，便生了团聚的意味。

有团聚，便有分别，中秋佳节吃着月饼，便多了一份怀人的意向。

苏东坡写到月饼的时候，紧跟了一句，“默品其滋味，相思泪沾巾。”在与弟弟苏辙一起过完中秋，又忍不住感慨，“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王建的诗句里，“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如果做不到“聚食合家门不出，要同明月作团乐”，每个人，免不了都会在中秋佳节多一份对亲友的思念吧。

这么说来，中秋的小小月饼，放入嘴里，含化开的便是一缕缕相思和怀念了。

那么，这个中秋，你会在哪里？会与心爱的人奔赴一场相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