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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夜烛
——读凌晓军散文集《茴香》
2021-07-16 10:22  

□ 月满西楼

茴香菜翠绿舒展,模样俊俏,气味却特别,南方人一般不喜欢吃。作者爱上茴香菜纯属偶然,邻居陆姐正宗北京人,“一口京片子,满嘴儿化音”,从京城探亲回来,送来一把翠绿、新鲜的茴香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茴香馅饺子。作者“小心翼翼地咬开了一个饺子皮,用舌尖舔了一下馅,刹那,一股好闻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舌尖漫过若有若无的清雅之气”,于是一吃倾心,再吃成了茴香控。

省城作曲家老张正宗南方人,却也是茴香控,在北京看到茴香馅包子就“两眼发光”。作者不辞辛苦,在附近的菜场细细寻找,终于把一捆嫩绿的还带着露水的茴香菜,作为礼物送给老张,有关茴香的话题有了新的章节。(《茴香》)

看到茴香馅的饺子,会想起陆姐的儿化音,想起老张笑成两弯月亮的眼睛。地域有差异,但共同的喜好会拉近彼此的距离,这也许是作者以“茴香”作为书名的缘故吧?

女儿是家中的小太阳,她天资聪慧,记忆力特强,“上过的课文转天就能背诵个八九不离十”,经常参加演讲、讲故事等活动,得到大大小小的奖状。若有棒棒糖之类的奖品,一定要让妈妈也尝尝;她11岁时想当作家,有趣的故事在脑中生成,并憧憬未来,稿费能买书、买文曲星,还能去旅游。一周后,想问问她的创作进程,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道,“20岁以后再写也不迟”;为了跟随女儿的步伐,作者用微博和她互动,经常@她,探讨诗词歌赋、热门书籍、苏州秋裤、榴莲味道等,母与女更像是朋友。

作者喜欢做菜,朋友圈经常可以看到她自制的菜肴,“家里最简单的食物,滋味胜过五星海鲜酒楼大厨的佳肴”。她爱逛菜市场,鲜鱼活虾、水果素材,都能让她神清气爽。她认为,名家作品中的菜肴往往和审美相连,无论是拌菠菜、拌干丝,还是塞肉回锅油条,粗菜淡饭带来闲适品味,照本宣科,积极实践,让“爱在饭中留香”,“一碟有滋有味的小菜”就是家的感觉。(《风和日丽》)

作者讲述了很多温情故事:那40多岁守寡,到作者家一呆就是8年的保姆奶奶,“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吃”。曾去她家小住,困难的上世纪60年代,“我吃精米细面,她儿子则吃四分细粮六分粗粮,而她吃的全是粗粮”。她把桃树上最好的桃子“为我收藏”,即使作者长大后离开故乡求学、工作,奶奶仍保留着这个习惯;端午临近,总会想起“妈妈牌”粽子,那是妈妈“用清香的芦苇叶把糯米合着她的爱心一起包起来”的,粽子成形后用棉线缠绕,那“咯吱咯吱的声响”至今难忘。如今“妈妈的手工粽子在记忆里都变成坟头野花,在端午时节一茬又一茬开遍了我的思念”;父母在,回家的路永远是畅达的。父亲“很早就离开家,去南京读中学,去上海读大学”,他从来是头发纹丝不乱、衣服整洁干净。永远儒雅的爸爸却敌不过岁月的摧残,他老了,“常在电话里问我啥时去看他”,“我总说快了快了”,但很多次“没有满足他的心愿”,心中“一直很有愧”。

大学毕业20年后再相会,容颜虽改,友情依旧,点点滴滴汇成《我们班》;在梅山走乡村,挖掘民间文化,让“水浒名拳之乡”声名远播;看港城巨变,感受热土沧桑变化;去东方电视台演出,与明星近距离;感怀60后的红色情节,也不忘“每个故事里都有个胖子”。(《风中往事》)

因为工作的缘故,作者拜谒了很多北仑籍的艺术家,并记录了他们的片段。贺友直是连环画大师,他的《老街风情录》“流动着老宁波活色生香的烟火气息”。他身居陋室,笔耕不已,“画里总是满蕴着普通百姓的平凡朴实的生活”。在市场经济时代,贺老不为钱所动,把手稿都捐献给了博物馆。”这个有趣的国宝老头“友直、真直、很值”,让人敬仰。

油画大师陈逸飞是在泰河边长大的,古朴的水乡情致触动着他的灵感,他的画作展示出“对久远淳朴传统的依托,充满了一种江南婉约的怀旧情绪”。他多次回乡寻根,给家乡的定位是“江南海港城市”,以此带动文化、旅游等方面的发展。但遗憾的是,他匆匆驾鹤西去,好在他的遗愿,故乡人民正在帮他实现,中国宁波港口博物馆和国家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宁波基地已日臻完善。

还有版画界泰斗邵克萍的作品“是中国新兴版画史的缩影、中华民族复兴的记录”,也是爱国主义的生动教材。他淡泊名利,心系桑梓,把数百幅作品、手稿等捐给了家乡;周大风先生在大碶牌门村有一小楼,里面全是书籍和碟片,每一层楼都有钢琴,家喻户晓的《采茶舞曲》就是在这里唱响的。(《金风玉露》)

作者文字幽默,细节描写生动。比如小气的伊朗房东“像一条警觉性很高的猎犬,非常紧张地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黏住了旅馆的大部分开关,卫生间只放很少的卫生纸,以至于大家都争着教他学中文“我是小气鬼”;德国人的“死心眼”从来没有“大事讲原则,小事讲灵活”,时间稍有变动,“也要一丝不苟地出具书面材料”;探访贝多芬故居,感受音乐之乡纷纷飘落的音符;在异国他乡对歌,沉醉于墨西哥乐曲的韵味;行走伊斯坦布尔,在“东西文明的十字路口”,遥想历史的变迁……(《凭海临风》)

作者喜欢唱歌,一曲《梨花颂》字正腔圆;喜欢朗读,台风大气优雅,撰写的诗词《朗读北仑》堪称经典;更喜欢写作,万籁俱静时,独坐西窗下,孤灯夜明,把所见所闻所思所悟,都化作文字,成就了这本散文集《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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